淮壹

*参照第五集及以前牧春设定
*有私设
无部长，无千珠，无主任
纯粹牧春宿命论
*无虐，甜度适宜，尤其建议第六集恐惧症患者食用

Ⅰ

今天春田带客户去远郊看房子去了，不到下班的时间似乎是回不来。

办公室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一天不用承受小情侣的暴击了。

即使牧和春田两个人在公司都很克制，工作时间从不多一句无关对话。但大家都能感觉到，总是有无名的情愫在涌动着，充盈着这整整五十平方米的房间。

不过也总有不在意这些细节的神经大条者，譬如宇宙人什么的。

午餐时间办公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牧仍然在敲着键盘，仿佛少了某个人之后吃饭成了无趣且可推迟的程序。

“呐，牧，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麻吕在牧的办公桌旁晃了晃手机，表情十足的神秘。

“什么东西？我很忙的，麻吕前辈。”牧刻意加重了“前辈”两字的语气，锐利的目光刀刃一样地扫过去，“如果再是什么捉弄春田留下的糗照我就真的生气了。”

“你放心，绝对不是！”看着麻吕信誓旦旦的样子，牧才放下手头的工作，凑了过去。

“还记得你和春田前辈第一次见面的那次联谊吗？我当时拍了好多照片，发现其中有你们俩的two shot哦！”

麻吕将手机递给牧，画面里确实只有他们俩，但一个拘谨得过分，一个明显因惨遭挖苦而面露尴尬——诚然是两个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可怜人。

“怎么样，要不要我发给你？不过……要用总部五个单身女孩的电话号码来换哦！出于工作需要你一定是有的吧？”麻吕狡黠地笑了笑，看见牧不为所动的样子，又补充一句——

“请三思，毕竟是你们的初遇嘛！命运的交汇不是吗？”

牧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才不是……”

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故作镇定地抛下一句“我去工作了”，便留给麻吕一个背影。

这种反应显然是麻吕始料未及的，末了他只能撇撇嘴，气哼哼地嘟囔：“看来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恩爱嘛……”

Ⅱ

牧在座椅上叹了口气，完全没法再次集中注意力工作。被勾起的回忆萦绕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消去，他索性开始放空自己。

他和春田并非是在联谊上初次相逢的。

非要说的话，那是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他才十五岁，正打算考东京的高中。他家在乡下，唯一的的那所高中升学率太低。教导主任实在不忍心让偏差值最高的学生在这种地方蹉跎青春，于是在初中三年级的那个暑假(*)接连打了无数通电话，终于让牧的父亲下定决心来年送他去东京念高中。

(*日本学年制上学期为4-9月，下学期为10月至次年3月)

但那时和“精英”二字还相差甚远的牧充满了不安—— 一是能不能通过东京高中的入学考试难说，二是父母出于工作原因无法陪同，恐怕他需要独自一人在外求学。

他从小一直是个腼腆内向的人。

并不是家庭的原因，他的父亲虽然经常板着脸，但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他的爱，母亲温柔体贴，妹妹可爱乖巧。

那大概就是天生的性格吧。

当同龄的孩子们成群结伴地玩耍时，他总是寻觅安静的一隅读书，久而久之便再也无法融入群体，以至于被同学硬生生地贴上了“人情寡淡”，“书呆子”之类的标签。
他依然不为所动，不是不在意，只是懒得去辩解罢了。

所以当牧躲在门后听见父亲答应教导主任的提议时，内心顿时充满了无名的恐慌。

想到半年后的自己不得不去融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对付那些复杂纠纷的人际关系时，他就格外的不安。

当蝉在夏日的余热中发出最后嘶鸣时，父亲找到了一家东京的房地产公司，想要提前在目标学校附近为他寻觅一套单人公寓。

上门洽谈的是两个男人，其中年长的那位十分能说会道，言语得体大方，与牧的父亲很是谈得来。

牧后来才道那是已从营业部的调走的前辈，专门负责带新人熟悉业务。

而那位被带领的新人存在感不高，但在一旁聆听地十分认真，时不时作一些笔记。

是的，那位新人便是他的春田前辈——一身职场新人标配的廉价西服，未经仔细打理的头发，身后简朴的双肩包……明明那么不起眼，但又或许是那种插不上话的多余感却让牧觉得同病相怜。

而他第一次仔细打量那个男人是在几天后。

Ⅲ

那天午后，他正借着窗口的自然光做功课，忽然眼前一暗。

“嘿，小朋友，你好啊。”那个人从窗外的院落里向内望，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你是怎么进来的？说不出来我就要报警了。”

小朋友放下笔，神情严肃。

牧只是想吓唬一下他。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惊慌的涨红了脸，急忙解释道：“不……我……我……是陪课长来送公寓样板的……课长让我在院里等他……我只是想稍微转一转，能不能……不要报警？”

牧忍不住“噗嗤”地笑了：“我开玩笑的。”

看上去至少是个大学毕业生了，倒是和她妹妹一样容易上当受骗。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本就蓬松的头发抓得更加不堪。

“你…学习很好吧？我看你一直那么投入地在做功课。”半分钟的无言后，他坐在了窗外的木台上，自然地开始一个话题。

没等牧开口，他又开始自说自话：“可惜我的脑袋就没那么聪明……今天上午因为记错了客户的姓氏被课长臭骂了一顿……职场真可怕啊，真羡慕你还在上学。”

“学校里也不见得好多少。”牧的声音低了几分,“尤其对我这种怪人来说……”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主动找我说话。”他垂下眼帘，“啊对不起，又把气氛搞得奇怪了。我果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呢……”

“喂！别那么消沉啊，等你考上东大，看看那些人后不后悔！到时候他们想巴结你都没有资格了。”男人拍拍窗台，引得牧又抬起头。

“不行啊，这样的教导好像有些势利了……好像会误导未成年人。”他冲牧笑了笑。

莫名地，牧觉得这笑容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对了，你年末要去东京参加入学考试吧。”那个人从衣兜里翻找着什么，在搜罗出四张皱折的小票后终于掏了出来。

一枚御守。

“这是我妈去京都附近的神社求的，五颜六色的一大堆，说什么也要我带在身上。今天碰巧带了这枚，送给你吧！”他从窗口递进来。

牧看了看御守的款式，一眼便发现是えんむすびお守り(结缘御守，俗称恋爱符)。

这位神经也过于大条了吧！

更何况自己是从不相信这种东西的。

牧刚准备开口推辞，却听见窗外人说：“我就是带着这枚御守通过的公司面试哦，愣是打败了足足五个竞争对手。上面可沾着我的福气呢！你带着它考试一定没问题的！”

这下牧也不好拒绝了，虽然不情愿，也只能道谢收下了。

“春田！我们该走了。”课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啊，课长在找我，我要走了。”他匆匆起身。

牧的身体不自主地就追了出去，却又不敢靠近，远远的看着父母和那两人告别。

“辛苦二位了， 要不是我的儿子性格有些孤僻，就给他找个室友了，那样或许符合条件的公寓还多一些。”牧的父亲叹了一口气。

“那个……对不起，打断您一下。”大家都没料到这个一直默不作声新人竟然主动开了口，于是都将目光聚集但他身上。

“您的儿子……我刚才和他聊的很开心。其实他不是孤僻，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善意罢了。”

牧楞住了，从小到大，他头一次听见外人这样评价他。

等到门口的人要离去时，他忍不住跑到父母身边，第一次主动地冲着陌生人挥手喊道：“再见！”

那人立刻转身望向他，给了他一个难以忘怀的笑容，说道：“我在东京等你哦！”

Ⅳ

牧至今都记得那时春田的背影，就那么渐渐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还有那句“约定”，他也一直记得。但来了东京才发现，3700万的人口，与他再相遇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吧……难不成只能奢望奇迹了吗？

答案是奇迹真的存在。

牧毕业后毅然决然地进了东京的一家房地产公司，机缘巧合，他为了融入分公司的同事圈，参加了所谓的联谊。

当那个人再次出现在牧眼前时，他一眼就认出了他，牧难以置信地掐了掐自己，这不是梦吧？

在惊愕之余，他突然有些紧张——这十年他自己变了很多，还能被对方认出来吗？

当那个人依旧傻里傻气地介绍完自己坐定时，终于注意到了身旁的新人。

他忽然将身子凑近牧。

那一刻，即使在那么喧嚣的环境中，牧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的声音，期待着对方会说些什么。

“初次见面。”他说。
牧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回他：“初次见面……”

果然，还是会失落的啊。

不过他不介意，也从未提过这件事，缘分这东西是上天注定的，顺其自然就好。

他现在和春田很幸福就是了。

不过上天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Ⅴ

在第三次去拜访牧的父母时，春田突然认真地对牧说：“我好像来过这个街区！”

“哦……是吗？”牧停下脚步，眼神有些慌乱。

“好像是七八年前，还是九年前来着……单纯过来卖房子的。”春田八十五岁的大脑回忆起来很费劲的样子。

“是哪一户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小孩要上学在东京找房子。不会是你吧？”春田想逗一逗牧，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故意用了很夸张的语气。

“怎么可能，我七八年前早就不和我父母住一起了。你要是真去过我家，还能不记得院子长什么样吗？”牧不知道是心里别扭还是什么，偏偏要顺着春田的话说下去。

牧家的院子这十年变了不少，也难怪春田认不出来。况且工作了几年后，牧发现连自己也无法记住所有客户的资料与面容，更何况是春田了。所以他真的没有埋怨什么。

春田笑了笑，不再想这件事。开始思考这回怎么讨岳父岳母的“欢心”。

岳母上回还八卦地询问自己和她儿子发展到了哪一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新法案通过后打不打算领养个孩子(*)……他真的吃惊于岳母大人的开明程度，每回被盘问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日本东京都的政府将修改现行的收养规定，允许同性伴侣收养孩子，新规定于2018年10月1日起施行)

牧的父亲……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想起最初去拜访时他还气的要掀桌子，结果第二回去喝醉后就变得像老熟人一样，拍着他的肩膀大哭说：“牧虽然现在成熟了很多，但他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让人操心的孩子。虽然生活上很会照顾别人，但内心很敏感，我怕来历不明的男人伤到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靠谱……”

妹妹来收拾酒杯时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你已经被牧家认可了哦！”

这个家庭真的很温暖，春田由衷地感叹。
但作为完美家庭一员的牧偶尔还是会给他一种很孤独的感觉，这种气质他不是第一次接触到。

冥冥之中，他觉得牧和那个孩子有联系。

事实上，春田也不是一点也没印象。
他第一次来牧的家中，进到牧的房间时，看到那扇窗户，就觉得熟悉。

他只记得那个青涩的男孩身形单薄，皮肤苍白，个头大概到他胸口那么高。
无论怎么回忆，五官却始终是模糊的——该死的记忆力啊。

但他后来试探着问牧这件事时，对方坚定的态度让他动摇了——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

索性他也不再追问了。

Ⅵ

这次牧回家是要帮家人办理医疗保障手续，春田本打算和牧一起待到傍晚再走，但午饭后母亲却打来电话说想回家取东西但被困在门外，找不到钥匙了。

春田只能一个人先离开，满脸的不情愿。
牧安慰他：“没事，乖乖在家等我，我会在你肚子叫之前赶回去的。”

牧站在门口，朝他挥挥手：“晚上见！”

春田回头看的那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场景何等的似曾相识，当年的那个男孩也是这样右手扶着墙，左臂高高的举起，却只是小幅度的晃一晃手掌——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不信。

回去的时候春田很凌乱，以至于迷了路，到家后也是心不在焉。
直到傍晚母亲离家时骂了他几句：“怎么离了牧你就这么不靠谱呢！是，他能陪你一辈子，但也做不到分秒不离吧？连自己家都走错方向，害我等那么久。我看你也该像画客户家地图一样，画一个自家的地图随身带着了！”
春田敷衍着频频点头，将母亲送走。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冲进自己的卧室，书架上是牧按年份为自己整理好的工作文件，他从最早的一本开始翻阅，一页一页仔细阅读，生怕漏了什么信息。

终于，在2008年8月的那本记录里，春田找到了这样的一页，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委托人后面赫然是“牧先生”几个字， 他用颤抖的手翻向背面自己的“春田式”笔记——
“这家的父亲是个严肃的人，但十分细心，注重每项手续的完善度………
……儿子喜欢读书。有些怕生，但心地善良，会回应陌生人对他的关心。正在为自己的理想努力，会成为很优秀的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春田把这两行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模样清晰，与他熟悉的那张脸逐渐重叠起来……

上天对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仿佛两条命运之线意外相交后，蓦然回首，竟发现最初的线头便是纠缠不清的。
春田心中生出万千种复杂的滋味。
是惊异？
是苦涩？
是庆幸？
还是甜蜜？

“看什么呢？”
牧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春田放下文件夹，还是坐在床沿，就那么仰望着牧，望着他温柔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春田朝牧伸开双臂，牧连忙走到他面前，下一秒就被坐着的春田拦腰抱住，很紧。

春田把头埋进牧的怀中，传出断续的“呜呜”声，牧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只是用手温柔的抚摸着春田的后脑勺，轻声询问着怎么了。

半晌春田抬起头看他：“你离开我太久了……”

牧无奈的搭住他的肩膀：“明明只有一个下午啊，我的前辈原来这么粘人的吗？”

“是啊，半天不见，就像是隔了十年一样，怎么办呢？”

果然还是记起来了吗？真麻烦啊，怎么办呢？

春田缓缓对上牧的眼神，牧最无法忍受春田这种佯装纯洁实则诱惑的样子。

牧突然弯下身来吻住他，春田的手下意识地圈住了牧的脖子，主动扬起头去迎合牧。牧被他的小动作所刺激，无法再将吻停留在浅尝辄止的层面，两个人的气息彻底纠缠在一起。

不同以往，这个吻没有试探，没有占有，没有情欲，只有最纯粹的爱。

不过在十年前，牧和春田怎么也不会料到他们将来会以这种亲昵的方式传达爱就是了。

等两人分开后，春田小声抱怨：“牧你个笨蛋，怎么十年都没有找到我呢……”

牧揉了揉春田的头毛：“那就补偿你一下，晚饭想吃什么？”

Ⅶ

当夜

春田仔细地打量着牧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感叹：“真是长大了好多啊……”

牧总是能在特定的场合下被前辈激发出腹黑的一面。

他故意凑到春田的耳边，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哪长大了好多？”

“……”

春田觉得自己不该瞎感叹的，当然，这是后话。

Ⅷ

第二天清晨

牧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开始做早饭和便当。

突然他想到什么，从他的手提包里取出那枚御守——那枚春田亲手送他的姻缘御守。

十年过去了，它已经有些褪色了，但从绣面的光洁度可以看出，它被第二任主人保存的很好。

牧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在了家的一角，并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几下，算作还愿。

如果说之前牧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那么这一刻，他只想感谢神对他们的眷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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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
继我上周《冲动》那篇文成功奶中了这周剧中牧提出分手和分手一年两个虐点以后，我再也不敢发刀子了，心中有愧决定要写一篇小甜饼。

本来只是想码一个超短日常
但第六集再次刺激了我
我牧春明明是天作之合
为什么要强行拆散呢！！？？？

特别鸣谢我的第一读者某团子评价这篇文——意外的没有ooc，比较治愈，就是梗俗了点

我努力了，梗是俗，甜就行了嘛，大家会原谅我的【就你借口多×

最后感谢每一个读完的小可爱，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写牧春的动力